免費經濟的生與死

我們要判斷免費模式是不是完蛋了，要看的是過去讓報社收不到錢的因素是不是有所改變，而不是報社想不想收錢。

前幾天有一位雜誌社的記者打電話給我，他的問題是：美國有幾家報紙打算將網站內容改為付費收看，這是不是表示「免費經濟」完蛋了？ 記者會這麼問我，想必和我寫過幾篇有關「免費經濟」的文章有關，但是他是不是認定我是個免費經濟的「擁護者」，這我就不得而知了。 這樣一個問題，首先我們應該這樣來理解：如果我是一家報社的老闆，我會很希望讀者花大錢來訂閱，最好是一訂就訂十年，我很希望天天廣告都滿檔，最好每個週末還能出廣告專題，我也很希望各個版面都有人來做置入性行銷，而且還不會被讀者發現，遭到批評。 每一個以營利為目標的企業，其實都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賺錢的可能，這是很簡單的道理。問題在於，這些目標可能是相互衝突的。媒體的產品定價越高，讀者群 可能就越少，對於廣告的招攬就越不利；置入性行銷做得越多，對你的媒體的公信力的傷害可能就越大，長遠來看，可能對於廣告和發行都是不利的。 現在媒體遇到的問題是，網路廣告營收的增加，不足以彌補傳統報紙廣告下滑的速度。根據美國報紙協會的統計，從2005年迄今，全美報紙廣告年營收 已下滑了27％，約當是127億美元，而同一期間報紙的網路廣告雖然成長了53％，絕對值卻只有11億美元。因此，報紙要救亡圖存，得想方設法找出各種增 加營收的可能方法，其實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。 如果網路電子報可以跟讀者收得到錢，報社當然會想收錢，而且不會是在「免費經濟完蛋了」以後，而是從有網路的第一天起，報社就會想這麼做了。多數 報社過去之所以沒收費，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收，而是收不到。因此，我們要判斷免費模式是不是完蛋了，要看的是過去讓報社收不到錢的因素是不是有所改變，而不 是報社想不想收錢。 為何報社過去收不到錢？因為網路上具有替代性的競爭者太多了，你要收費，別人可能不要錢。這事其實也會發生在實體世界的競爭關係，只不過網路上的 資訊的邊際成本趨近於零，但是印實體報紙總是還要花紙張印刷、運輸費用，因此兩者的產品定價還有一點的落差。但是網路報的使用者還能很輕易地複製、轉貼電 子報的內容，讓電子報要收費更加困難。 身先士卒想要收費的報紙的另外一個難題是，收費策略可預期的將會在短時間內讓閱讀率大幅下降，而這也意味著廣告的收入將會跟著下降，以及這份報紙 在未來世界的影響力會受到減損。報紙想要開始收費，最起碼月費或是訂閱費用的收入得大於立即的廣告損失，這事才行得通，但是這可不容易。 以上我講的這些因素，在這個時間點，有沒有任何的改變呢？我想改變並不大。網路上的資訊競爭一樣激烈，太小眾的讀者群一樣會讓你丟掉廣告。因此， 我的推想，報紙要靠內容收費來力挽狂瀾幾乎不可能，因為這是一個悖論：當一個地區或國家的報紙倒到只剩一家，讓你的新聞內容成為壟斷性資訊的時候，這時候 收費就是有可能的，而當大家都還活著的時候，這事就做不到。 免費經濟終不終結和免費經濟「好不好」沒關係，也和報社「想不想」收費沒關係，它只和資訊「能不能」對抗網路要把資訊的價格貼到地面上的地心引力有關。 作者簡介： 王盈勛─iThome電腦報總主筆 曾在科技財經雜誌任職，擔任過鄉下第四臺的節目部經理，現為淡江大學資訊傳播系助理教授，擁有政治大學科技管理博士、英國Brunel大學傳播與科技碩士學位，著作包括《世界是斜的》、《微軟生存之戰》及《白話數位經濟》等書。